暂栖石府话初衷-《大唐赋之群英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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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唉,冤狱多的是了,又岂独此一案!”石峥轻叹了声,“这些年因太子废立之争,早有上百户无辜者家破人亡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石相为人耿直,又与奸佞同朝,那更得当心了。”李云翰沉思了片刻,道。

    “置身于夹缝之中,岂能不左右为难!况且石某性子急、做事粗疏,这些年可没少吃他们的苦头哪。”

    李云翰见石峥涨红了脸,不免心内一慌赶忙道:“晚生多嘴了,请勿介意。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,已憋了好久了,今日说出来倒也痛快。”石峥放下酒杯,想了想,“对了,许大人信中之意,托我帮先生举荐个差事;目下礼部校书郎一职空缺,不知先生可否有意?”

    “多谢大人抬爱,”李云翰稍作思忖,欲言又止,“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什么?”石峥呵呵一笑,“此位虽是低下,可养活自己仍是绰绰有余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先找份差事安顿下来,等日后有了机会再考取个功名。”杜少凌插话道。

    “大人误会了。晚生此来,并非是为了找份差事做,”李云翰对着石峥赧然一笑,“在下是想了却十年前的一段情缘……”

    “了却情缘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寻找持盈法师。”

    “持盈法师?”石峥又是一愣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说来话长,在下年少时,曾与她同在青城山拜师学艺,孰料自那一别后就天各一方再无音讯,”李云翰顿了下,娓娓道来,“三年之前,忽接她传信,邀我赴京相见;当时我正为父守孝,脱不了身。此番进京到了相约之地,不知为何她又不肯见我。”

    “持盈法师,怎么如此耳熟?”石峥低下了头,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“对了,当年在青城山时她少言寡语,只说叫小盈。”李云翰提醒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嗯,我想起来了,持盈法师是平钰公主的道号……莫非是她不成!”石峥突然想起来了,笑道。

    “平钰公主……”李云翰听了不免心头一震,脑海里迅疾闪现出当初在青城山学艺时的情景……那时平钰约莫二十五六,相貌清秀举止端庄,时常抑郁着脸,似有满腹的心事。在山中游玩时,他曾问师姐从何而来,她笑而不答……

    “她呀,有仙姑之名;虽说贵为公主,可是独来独往居无定所,常云游四海出没于古刹道观间,难觅其踪哪。”石峥唉叹了声,道。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顿觉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“算了,还是别找她了,先找份差事做呗。”杜少凌劝道。

    静默了一阵,李云翰道:“对了,当初我和她同拜紫旭真人为师,或许找到了师父便可知其下落。”

    “你曾拜紫旭真人为师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石峥轻捻短须,脸色沉静道:“紫旭真人呢,石某倒是有所耳闻。此人姓裴名旻,当年曾号称天下第一剑,据说就是他找见了皇母窦德妃的遗骨。不过,此人早已隐没江湖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李云翰听后颇觉惋惜,停了下,又道:“若师父仍健在,也当是花甲之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,先生又是如何拜他为师的?”

    “十七岁那年,我陪父母去青城山卜签,不料当地佛、道两派为争山上寺院、田产而械斗不止,将数百名香客久困于一座破庙里,拥挤一处、饥寒难奈。幸遇师父相救,众香客和家人才逃过了一劫。此后,我便随师父在青城山学艺。孰料三个月后,他却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青城山。”

    “噢,原来如此。”石峥轻叹一声。

    “这些年来,我游历大江南北,遍访名山大川,暗中留意师父的踪迹,可仍一无所获。”李云翰语气里有些伤感。

    石峥沉思了一阵,忽然想起了什么,道:“对了,本月初七呢,是皇母窦德妃四十年忌日,朝廷按例要在太清观为她举办道场;每十年一次,已经办了两届了,到时候你不妨去那里打探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好,谢大人提醒。”李云翰拱手答谢。

    三人又喝了几杯,少凌似有些局促不安,对着石峥颔首道:

    “石大人,他的事说完了,还有我呢!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差点忘了杜贤侄了,”石峥微微一笑,问他何事?

    杜少凌取过了包袱从里面翻出了两本诗稿,双手递与石峥,肃然道:“此乃晚生拙作,请大人赐教。”

    石峥笑着接了过来轻轻翻看了几页,随口念道:“三年客两京,寂然无榜名;何日题慈恩,把酒笑春风……嗯,不错,诗风清新自然、功力绵厚,若是假以时日,前途必不可限量!”

    “大人过奖了;”少凌有些急切,“依晚生之才学,不知可求得什么官位?”

    “想做官?”石峥将少凌仔细端详了一番,“我观你为人友善、心细多虑,做个万年县的仓禀主簿如何?”

    “太好了,”杜少凌听了惊喜异常,当即跪倒在石峥面前,“多谢大人抬爱,晚生有礼了。”

    石峥笑着扶少凌起身,道:“二位才俊一见如故,天色已晚,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,还请暂居于府上,闲暇之余与石某同饮同乐、妙论词章,如何?”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一时犹豫不决,正欲作答不想少凌抢先向石峥道了声谢,只好跟着答应了。

    这时曹管家指挥着仆人们端上来了七八样饭菜,摆了满满一桌。

    “酒逢知己千杯少,”石峥兀自斟满了酒杯,对着李、杜二人笑道,“此番远行石某已有多日没有畅饮了;来,今日你我不醉不休。”

    杜少凌脸色涨红,劝道:“大人已喝了不少了,别再贪杯了。”

    石峥听了哈哈大笑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之后,李、杜二人被石峥安排在后院的一间客房歇息。李云翰奈不住旅途疲倦,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他小睡了一阵,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多年前的往事来……

    那是在十年前,他和父母去青城山祈福,受困于一座破庙里,紫旭真人带着平钰公主等人进了屋内,给众人分发食物。当李云翰从平钰手里接过馒头时,不禁为其独有的风韵魅力所吸引,目光瞬间凝滞住了。平钰似乎并未在意,只是对他浅浅的一笑……

    另一件事。

    三年前,他正在老家为父守孝,平钰公主差人传信,约他进京相见,并将桃符还给了他……

    李云翰正沉浸在睡梦里,少凌端着一盆洗脚水进了屋子,轻声唤醒了他。

    他抬眼扫视了下屋子,东侧置放了着博古架,壁前放了一盆炭炉,火苗吱吱燃烧;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,暖烘烘的,十分令人惬意。

    杜少凌道:“一遇见兄长准有好事。这不一眨眼的功夫,小弟就从一个流浪汉变成了相府的座上宾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该时来运转了,”李云翰淡然一笑,“待石大人为你找好了差事,就再也不用四处飘泊了。”

    杜少凌“嗯”了声,让李云翰坐下,欲给他洗一下脚。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并未推辞,褪下鞋袜将脚伸进了水盆里。

    杜少凌俯下身子一边给他搓脚,一边闲聊道:“海明楼的凤阙酒、生鱼片、桂花鸡那可是京城三绝,你没听说过吧?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,”李云翰顿了下,呵呵一笑,“接下来又该说平康坊青楼林立、美女如云了……”

    少凌听了满脸羞红,木讷了一阵道:“我也是好意么。”

    “此次进京,京城的美酒佳肴当然不会错过了。”李云翰稍稍收敛了笑容,“岁月匆匆哪;想起你我昔日携手同游,过黄河、登太行,寻仙问道、赋诗论文,同饮同醉、何其乐哉!”

    “是呀,有兄长一路悉心关照,小弟怎能忘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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