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返回安河县的长途客车,就像一个移动的罐头。 铁皮被秋日的太阳晒得滚烫。 车厢里,塞满了人。 也塞满了各种气味。 汗味,烟味,泡面的味道,还有劣质皮革的酸味。 混杂在一起,令人窒息。 叶三齐靠在窗边。 他身上也带着工地的尘土味。 他不在乎。 这种气味,他已经闻了半辈子。 他的怀里,揣着一个帆布包。 包里,是他这六个月在京州挣的工钱。 一沓厚厚的,用橡皮筋捆着的零散钞票。 这是他回家的底气。 也是他面对妻子张翠兰的底气。 想到张翠兰,叶三齐叹了口气。 他知道,她会抱怨钱少。 会抱怨他在外面待得太久。 但没办法,家里的开销都指着他。 车厢里,一个婴儿的哭声已经持续了很久。 婴儿的哭声尖锐而凄厉。 像一把小刀,刮着车里每个人的耳膜。 叶三齐的座位,离哭声很近。 这个哭声,就在他斜前方。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。 男人理着平头,眼神凶狠。 女人染着黄发,满脸冷漠。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,哭声就从那里传来。 叶三齐是个粗人。 但是,他觉得这对男女很奇怪。 孩子哭得这么厉害。 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心疼,只有不耐烦。 一种像是对待一件麻烦行李的不耐烦。 甚至,似乎还带着几分厌恶。 男人用胳膊肘撞了撞女人。 “让她闭嘴!” 他压低声音,恶狠狠地说。 女人翻了个白眼。 她把襁褓抱得更紧了些。 用一种,几乎要把婴儿闷死的姿势。 婴儿的哭声弱了下去,变成了痛苦的呜咽。 叶三齐的眉头,皱了起来。 他见过工地上,那些当了爹的工友。 他们说起自己的孩子,眼睛里都有光。 哪怕孩子再闹,他们也是笑着哄。 可眼前这两个人,不像父母。 更像是,押送犯人的狱卒。 长途客车颠簸着,婴儿的呜咽,又变成了嚎啕大哭。 这一次,男人失去了耐心。 他从女人手里,抢过襁褓。 他背对着过道,面向车窗。 叶三齐的角度,正好能看到他的侧面。 他看到,男人的手在襁褓的遮掩下,动了一下。 一个掐的动作。 然后,婴儿的哭声瞬间拔高。 最后却戛然而止,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抽噎。 仿佛用尽了,最后一丝力气。 叶三齐的心,猛地揪了一下。 不对劲。 太不对劲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