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时间,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 黑暗,是唯一的永恒。 林蔚已经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。一个小时?三个小时?还是一整天?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,唯一能用来计量时间的,只有她身体内部那不断累积的痛苦。 手臂的肌肉早已从酸痛变成了麻木,每一次抬手,都像是在撕扯着已经断裂的纤维。肩膀被简陋的挽具勒出了深深的血痕,每一次呼吸,都牵动着火辣辣的剧痛。双腿如同灌满了铅,每向上踏出一步,膝盖都在发出绝望的呻吟。 还有她背上那个滚烫的、沉重的男人。 陈默的体重,像一座山,压垮了她的身体,却也支撑着她的意志。他的高烧愈发严重,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,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,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背着一块烙铁。有时候,他会因为痛苦而在昏迷中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,或是说一些含糊不清的梦话。 “伽马……协议……清除……” “方舟……她在……看着……” 这些破碎的词句,像钉子一样,楔入林蔚的脑海。她听不懂,但她知道,这很重要。这是他用生命最后一点清醒换来的信息,也是她必须带着他活下去的理由。 “撑住,陈默……我们快到了……” 她一遍又一遍地,用干裂的嘴唇,对着他滚烫的耳廓,无声地念叨着。这与其说是在鼓励他,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催眠。 她不敢停下。 因为她知道,一旦停下来,那被意志强行压制住的疲惫、饥渴和绝望,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,瞬间将她吞没。到那时,她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开始。 攀爬,休息,再攀爬。 这个单调的循环,成了她对抗绝望的唯一节奏。每向上攀爬二三十米,她就会找一处相对牢固的梯子横杆,用一条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、最结实的布条,将自己和陈默暂时固定在梯子上,换取几分钟宝贵的喘息时间。 在这短暂的休息里,她会借着手表那转瞬即逝的背光,查看陈默的情况。 他的脸色,因为高烧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,但嘴唇却依旧苍白得可怕。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乱发,让他看起来脆弱得像个孩子。林蔚会用自己那早已被汗水和污垢弄脏的袖子,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珠。 这个简单的动作,是这片冰冷黑暗的炼狱中,唯一的温柔。 有一次,就在手表背光亮起的瞬间,她看到一滴水珠,从陈默紧闭的眼角滑落。 那不是汗。 林蔚的心,猛地一紧。 是在做噩梦吗?还是……身体的痛苦,已经连昏迷都无法隔绝了? 她伸出颤抖的手,想要为他拭去那滴泪,但背光却在此时熄灭了。世界,重归黑暗。 指尖传来的,是一片冰冷的湿润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林蔚的鼻尖一酸,声音哽咽,“对不起……是我太没用了……如果我能再快一点……” 黑暗中,无人回应。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,和背后男人微弱的呼吸声,交织在一起,成了这垂直坟墓中,唯一的交响。 她解开布条,咬紧牙关,继续向上。 手臂的疼痛,肩膀的剧痛,都不及此刻心脏那万分之一的抽痛。 她必须更快。 这个念头,像一根鞭子,狠狠地抽打在她那即将熄灭的意志之火上,让它重新燃起了一点火星。 又不知过了多久,林蔚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。眼前,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光斑和幻影。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伊芙琳那冰冷的声音,在耳边低语,劝她放弃。 “没用的,林蔚。你只是在延长痛苦。放手吧,下面很温暖,很安宁……” “闭嘴!” 林蔚猛地摇了摇头,试图将那幻听甩出大脑。但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间,她的右脚,踏空了。 “——!” 失重感,如同最恐怖的梦魇,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! 整个身体,连带着背上的陈默,猛地向下一沉! “嘎啦——” 作为“肩带”的皮带,在骤然增加的巨大拉力下,发出了令人牙酸的、濒临断裂的声响。林蔚的肩膀,传来一阵仿佛要被撕裂的剧痛,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。 她的双手,凭借着求生的本能,死死地抓住了冰冷的梯子横杆。指甲因为用力过猛,深深地抠进了金属和铁锈的缝隙里,瞬间断裂,十指连心的剧痛,让她混沌的大脑为之一清! 她悬在了半空中,唯一的支撑,就是她那双早已没有知觉、却依旧死不放手的手掌。 陈默的重量,在这一刻,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。他就像一个巨大的锚,要把她从这唯一的生路上,硬生生拽进无底的深渊。 “呃……啊啊啊啊——!” 林蔚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,手臂、后背、腰腹,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尖叫、颤抖。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,调动着身体里最后一点潜能,试图将踏空的那只脚,重新勾回梯子上。 第(1/3)页